翌日,清晨。
太极殿的气氛,比昨日晋王谋反时还要凝重。
北方八百里加急军报,如同一块巨石,投入了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清洗的燕京朝堂,激起了滔天巨浪。
蛮族三十万大军南下,铁骑踏破雁门关!
这不仅仅是边关告急,更是对整个大燕王朝的致命威胁。
一旦江北三镇失守,蛮族铁骑便可长驱直入,饮马燕江,兵临燕京城下!
赵婉儿端坐在御座之后,珠帘也无法遮掩她脸上的忧色。
江北三镇的守将,是她的亲哥哥,大将军赵天威。
于公于私,她都绝不希望那里出任何差池。
殿下,文武百官一个个面色惨白,交头接耳,却无一人能拿出个像样的对策。
“太后娘娘,蛮族势大,如今雁门关已失,赵大将军独木难支,为今之计,只有……只有议和了!”
首先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,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。
他的话音刚落,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。
“是啊,国库空虚,刚刚经历晋王叛乱,实在无力再支撑一场大战了!”
“不如……割让云州、代州两地,再送些金银美女,以求蛮族退兵……”
“主和派”的声音,瞬间占据了主流。
这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文官,哪里见过真正的刀光剑影,一听到打仗,首先想到的就是屈膝投降。
“放屁!”
一声怒喝,打断了这些懦夫的论。
齐王刘瀚站了出来,满脸涨红,怒不可遏。
“我大燕立国百年,何曾向蛮夷低头!尔等身为朝廷命官,食君之禄,不思为国分忧,却只知割地求和,简直无耻至极!”
他虽然草包,但身上流淌的毕竟是皇室血脉,骨子里还有几分血性。
“那依齐王殿下之见,该当如何?”户部尚书不服气地反问道,“打仗是要钱的!军饷、粮草、器械,哪一样不需要钱?现在国库里连老鼠都饿得直啃柱子,拿什么去打?”
“这……”
刘瀚被问住了。
他光知道喊口号,真要问他怎么解决问题,他也是两眼一抹黑。
宰相张正明长叹一声,出列奏道:“太后娘娘,老臣以为,当务之急,是立刻从京畿大营抽调五万兵马,火速驰援江北。同时,下令全国,征缴粮草,以供军需。虽是杯水车薪,但或可解燃眉之急。”
他的办法,算是目前最稳妥,也是最无奈的办法。
赵婉儿秀眉紧蹙,心中焦急万分。
她知道,张正明的办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。
京畿大营的兵马战力远不如边军,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。
至于全国征粮,更是缓不济急。
难道,真的要走议和那条屈辱的道路吗?
就在整个朝堂都陷入绝望的沉默时,一个清朗的声音,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“一群废物。”
声音不大,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抽在殿中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说话的,正是那个站在御座之侧,身穿黑色飞鱼服的东厂提督,李逸。
他双手抱胸,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。
“你!”
户部尚书气得浑身肥肉乱颤,指着李逸,“你一个阉人,安敢在此口出狂,辱骂朝廷命官!”
“骂你又如何?”
李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“身为户部尚书,执掌国家钱粮,却连区区军费都拿不出来,除了会哭穷,你还会干什么?要你何用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户部尚书被怼得哑口无。
李逸不再理他,目光扫过殿下百官,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蛮族三十万-->>大军,听着是吓人,但并非不可战胜!我大燕将士,以一当十,赵大将军更是当世名将!之所以陷入困境,无非就是一个‘钱’字!”
“你们这群饱读圣贤书的大人们,平日里一个个仁义道德,满腹经纶。可到了国家危难之际,却只会哭穷、求和、割地、赔款!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