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慈宁殿。
殿内燃着安神的龙涎香,气氛静谧。
赵婉儿斜倚在凤榻上,手中拿着一卷书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她的脑海里,总是浮现出白日里听到的那些传闻。
东厂提督李逸,夜抄安远侯府,与齐王之女安宁郡主当街起了冲突。
传闻中,那个向来眼高于顶、娇蛮任性的安宁郡主,竟被李逸当众“搂入怀中”。
更有甚者,说安宁郡主事后放,要收了李提督当她的人……
想到这里,赵婉儿捏着书卷的手指,不自觉地收紧了。
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,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意,正从心底悄然蔓延。
她和李逸之间,始于一场意外,交织着利益与算计。
可随着一次次的同舟共济,一次次的深夜缠绵,那道看不见的防线,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崩塌。
这个男人,是她的第一个男人,也是她唯一的男人。
是他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,给了自己依靠。
是他在金殿之上,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刀光剑影。
不知从何时起,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存在。
习惯了他的霸道,习惯了他的温柔,甚至习惯了他身上那股让她面红耳-赤的男子气息。
可现在,这个属于她的男人,似乎正在被别的女人觊觎。
而且,还是一个比她更年轻,更活泼,身份同样尊贵的郡主。
“吱呀——”
殿门被轻轻推开。
李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脱去了那身象征着杀伐与权力的黑色大氅,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内侍服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但看到赵婉儿后,那丝疲惫便化作了柔和的笑意。
“娘娘,这么晚了还没睡?”
他像往常一样,自然而然地走到榻前,伸手想去揉捏赵婉儿的肩膀。
“别碰我!”
赵婉儿却猛地一侧身,避开了他的手。
声音冰冷,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。
李逸的手僵在半空,有些诧异。
他看得出,她不是在开玩笑。
“怎么了?”他收回手,试探着问道,“谁惹我们太后娘娘不高兴了?”
赵婉儿没有看他,只是冷冷地翻了一页书。
“不敢。哀家只是一个深宫妇人,哪有资格不高兴。”
这阴阳怪气的语调,这自称“哀家”的疏远。
李逸立刻就明白了。
他忍着笑,坐到榻边,凑近了些。
“听说,今天东厂抄家,动静闹得不小?”赵婉儿看似不经意地问道。
“是。清理了一些不听话的蛀虫而已。”李逸答道。
“听说,还跟齐王府的安宁郡主起了冲突?”
“谈不上冲突,只是小孩子胡闹罢了。”
“小孩子?”
赵婉儿终于放下了书卷,转过头,一双凤目冷冷地盯着他。
“把人家搂在怀里,也算是小孩子胡闹?”
果然是因为这个。
李逸心中了然,脸上却露出一副冤枉的表情。
“娘娘,您这可是听信谣了。当时情况紧急,我是怕她伤到自己,才出手制止,哪有什么搂搂抱抱。”
“是吗?”赵婉儿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,“那她为何事后放,说要收你当她的人?”
“这个……”
李逸挠了挠头,一时竟有些语塞。
他总不能说,那小丫头是个-->>抖,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就看上自己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