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。
李逸的临时府邸,原是安远侯的宅子,此刻却比白日里还要戒备森严。
明面上的东厂番子三步一岗,五步一哨。
暗地里,更有无数双眼睛,潜伏在每一个角落。
当齐王刘瀚和安宁郡主的马车,停在府邸门口时,立刻有两名番子,如同鬼魅般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车前。
“来者何人!”
冰冷的声音,不带一丝感情。
齐王府的管家连忙上前,陪着笑脸。
“两位上差,这是齐王殿下和安宁郡主的座驾。”
“奉王爷之命,特来拜见九千岁。”
那两名番子对视一眼,其中一人,转身消失在黑暗中。
剩下的一人,依旧像一尊雕像,拦在车前,一不发。
马车里,齐王刘瀚紧张得手心冒汗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东厂的下马威吗?”
他小声对安宁说道。
安宁没有说话,只是掀开车帘的一角,打量着外面森严的戒备。
她见过皇宫内卫的威严,也见过赵家军的肃杀。
但都不及眼前这些东厂番子,带给她的压迫感。
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和狠戾,仿佛他们不是活人,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。
这就是李逸的爪牙。
安宁的心,不由得又往下沉了几分。
过了许久,那个消失的番子,才重新出现。
“九千岁有令,宣齐王殿下、安宁郡主,偏厅觐见。”
齐王如蒙大赦,连忙带着安宁,在管家的搀扶下,走下马车。
府内的气氛,比外面更加压抑。
一路走来,除了巡逻番子甲叶碰撞的细微声响,再无其他声音。
整个府邸,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。
齐王跟在引路的番子身后,大气都不敢喘。
终于,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偏厅。
偏厅里,灯火通明。
李逸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,手里端着一杯热茶,慢悠悠地品着。
他的身后,站着两个人。
一个是身穿飞鱼服,手按绣春刀的陈忠。
另一个,则是身穿黑衣,脸上蒙着面纱,只露出一双清冷眼眸的明月心。
齐王一进门,就感觉到了三股截然不同的气势。
李逸的深不可测,陈忠的刚猛暴烈,明月心的冷冽如霜。
三股气势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“臣,刘瀚,参见九千岁!”
齐王不敢有丝毫怠慢,进门便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。
他身后的安宁,也只能跟着,屈辱地跪了下去。
“齐王殿下,这是做什么?”
李逸放下茶杯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这三更半夜的,行此大礼,咱家可受不起。”
“受得起!受得起!”
齐王跪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。
“九千岁为国为民,力挽狂澜,乃我大燕的定海神针。臣对九千岁的敬仰,如滔滔江水,连绵不绝。”
“今日特备薄礼,前来孝敬千岁,还望千岁……不要嫌弃。”
他说着,对门外拍了拍手。
立刻有王府的下人,抬着一个个沉重的箱子,走了进来。
箱子打开,里面珠光宝气,奇珍异宝,晃得人眼花缭乱。
李逸瞥了一眼那些珍宝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这些东西,他今天已经看得太多了。
“齐王殿下,有心了。”
他淡淡地说道。
“只是,咱家不好这些黄白之物。”
“殿下若是没什么别的事,就请回吧。咱家,乏了。”
这是在下逐客令了。
齐王心中一急。
他知道,这些世俗的财宝,根本入不了李逸的眼。
今天要是拿不出真正的“投名状”,他这一趟,就白来了。
甚至,还会被李逸看轻。
想到这里,他心一横,猛地磕了一个响头。
“千岁息怒!臣……臣有要事禀报!”
“说。”
李逸只吐出一个字。
齐王咽了口唾沫,压低了声音。
“臣……知道一个关于宗室藩王的秘密。”
“哦?”
李逸终于来了点兴趣,他-->>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臣……臣偶然得知,几位手握兵权的藩王,私下里,似乎有一个秘密的盟约。”
齐王的声音,都在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