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飞逝,五月十日,这天终于到来。
清晨,巨大的校场之上,气氛肃杀。校场正对辕门,一座高大的点将台早已搭建完毕,旌旗招展。
台上,从京城而来的高官、雍凉帅司,幽并帅司的帅臣、各边军主将、冀州刺史等十多名跺一跺脚,四方震动的大人物,已然齐聚,面朝校场端坐,准备观摩这场边军精锐的较量。
他们身后各自站着随从,护卫人员。
抛却草包吴大帅,枢密院副使周廷,兵部侍郎李福,雍凉帅司孙焕,冀州刺史孙浩文官梯队。
北疆边军主将来了共十余人,镇北将军赵起坐在首位。显然,他的身份地位高于其他人!
龙骧军主将曹烨眉眼低垂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镇北军主将高彬脸色阴沉,情绪写在脸上。毕竟以往镇北将军这个头衔一直是镇北军的。其他军主将看向赵起的眼神多少流露出不愤。
坐在将军末尾的秦猛好奇地打量,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信息,挨个认出边菌体系的大人物。把他们的长相和眼神变化不着痕迹地记下来。
按惯例,各军带队偏将、统领、正将本是没有资格入座,唯有他秦猛,凭借安北将军的重号,成为唯一一位有资格坐在看台上的统领。
他坦然落座,一个年轻军官混入,格外显眼。
秦猛在打量别人的同时,别人同样也在打量他,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上台下投射来的诸多目光。
——有善意、有羡慕、有嫉妒、甚至不乏隐含敌意的审视。秦猛对这些眼神通通不放在心上——只有无能狂怒的人才会露出这种情绪。
“诸位,静一静,唐某有话说!”冀州刺史唐浩作为东道主,率先开口,打破了高台上的沉默。
他声音温和,面带笑意,谈吐得体,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“秦将军,果然是年轻有为呀!唐某作为冀州刺史,管教手下不严,前几日冲撞了将军,还望海涵呐。”
这话说得轻飘飘,仿佛只是寻常的客套致歉,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?张别驾是唐浩的心腹,其子张澜在秦猛手下吃亏的事,早已不是秘密。
唐浩此举,看似放低姿态替下属赔罪,实则是把秦猛架在火上烤:一来是把秦猛推到前台,二来点明秦猛是个“不安分”的“年轻”新贵,并暗示秦猛与其麾下在冀州地界上“惹是生非”。
刹那间,看台上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,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末席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将军身上。
有饶有兴味的打量,有冷眼旁观的审视,更有如镇北军主将高彬等人毫不掩饰的讥诮与不满。
一个靠军功崛起的小子,有何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?
秦猛心中冷笑:“老狐狸,开场就给我下套。”
他脸上却瞬间堆起毫无破绽的、甚至略带几分“受宠若惊”的笑容,忙不迭起身,拱手道:
“唐公重了!折煞末将了!那日豹韬军招募点发生骚乱,本就是一场误会,手下儿郎多是边的粗汉,不懂规矩,冲撞了张别驾家公子。
末将本想备上厚礼,亲至张别驾府上赔罪,谁知张别驾深明大义,竟先一步派人前来安抚。
此事早已冰释,说起来,我等边军糙汉子不通礼数,还是张别驾气度恢宏,唐公治下有方啊!”
他这番话,姿态放得极低,把责任全揽到自己“管教不严”上,同时又点出是对方先动手,反将一军,顺便拉上豹韬军,强调边军汉子。
既避开了“年轻气盛”的指责,又有点煽动对立的意思,却暗捧了唐浩一下,可谓滴水不漏。
唐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,随即笑得更加和蔼:“哈哈哈,那就好,那就好!大比结束后,唐某设宴,秦将军务必赏光,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。”
“唐公相邀,末将荣幸之至,定当前往叨扰。”秦猛笑容可掬,满口应承,心里却明镜似的:
这宴无好宴,怕是又一出鸿门宴!